我第一次聽到 juggle 這個「字彙」，應該是小四在洛杉磯。你也知道的，小孩子學「字彙」，真的是隨時隨地。那是我住美國的第二次，之前小二在德州住過一年又回臺讀三年級。當年英文算是過了「生存模式」，進入「生活模式」。回頭想想，就是某種「字彙爆發期」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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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第一次聽到 juggle 被這個「字」被「會」的人使用，是在高一的科羅拉多州。我的初戀，為了上名校，除了破4的 GPA，近乎滿分的 SAT，還加入辯論校隊，還加入女網校隊，還學俄文去俄國交換一年，而該有的社區服務，也不會少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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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How do you find the time?" 我訝異地問。
"I juggle." 她這樣回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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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第一次看到 juggle，是在電視上。那人騎著單輪車，前前後後地恐怖平衡，手上一邊甩著三個保齡球瓶，光看都幫他捏把冷汗。

後來當然知道了，真正難的 juggle，不是保齡球瓶不保齡球瓶的問題。是保齡球瓶、汽車電瓶、保麗龍球，這三種形狀、重量跟材質迥異的物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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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英文單字，就是這樣的一種 juggle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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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T 的發音，是迥異於國語的。
C-A-T 的形狀，是迥異於中文的。
CAT 的意義，是迥異於 CAT 的聲音跟形狀的。
而這樣迥異的三種資訊，
在大腦迥異的三個地方，
用三種迥異的邏輯儲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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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卻以愛之名，以教育之名，
以為這種單字「很短，很簡單」，
以至於硬生生地強迫孩子輸入，
以後還兇巴巴地要求孩子輸出，
甚至傻乎乎地鼓勵孩子……你拼對了！
是「C」at 不是「K」at！
好棒棒！
孩子是把例外記住了；
但孩子把規則忘掉了。
孩子是把名次拿到了；
但孩子把明天丟掉了。
孩子的成績是看見了；
但孩子的興趣不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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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，你對了！
爸媽，您錯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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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沒有在任何真正的意義上，學會 cat。
他的「英文能力」，
是我們用很有限的資源，砸出來的，
是他們用更有限的童年，擠出來的，
是國家用最有限的時間，考出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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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「考」的方式跟內容，完全跟現實世界脫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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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，
我們的資源，白白浪費了。
他們的童年，白白虛擲了。
整個英文教育制度，就一個顏色：白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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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教孩子英文的方式，
是苛刻的：
我們要求尚未成熟的大腦，去進行不可能的多工任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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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教孩子英文的方式，
應該要科學：
先丟保齡球瓶；
會了？再丟汽車電瓶。
也會了？再丟保麗龍球。
先學聲音；再學符號；再學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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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不說我要磕求各位手下留情了。
那也未免太矯情。
孩子，是你生的；
英文，我早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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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捨不得的，
是全臺灣從父母到老師到政策到總統
都在把英文教學當兒戲。
因為那會讓全臺灣的孩子，
都在英文教室裡耍馬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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